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织工马南
Silas Marn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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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新年舞会

虽然12月31日的天气很冷，而且下着雪，可一整天都有人从四面八方到红屋来。

戈弗雷在门口等待着他唯一关心的客人——南茜·拉默特。终于她来了，坐在马背上，在他爸爸背后，比平时更美丽动人。当戈弗雷过来扶她下马的时候，南茜漂亮的脸一下子红了。“他等我干什么？”她想，“我想我已经清楚地告诉过他我不会嫁给他。人们说他生活糜烂，我可不会嫁给这样的人。”

这时乡绅出来迎接他的客人，人们都很高兴，也就没人注意到戈弗雷用强壮的手臂扶她下来时她的红脸。南茜和其他女子一块儿跑进屋里去换衣服。

屋里用人们在跑这儿跑那儿地服务，金布尔太太在大声下达着命令，她经常帮乡绅安排这些聚会。厨子们在厨房忙着准备饭菜，空气里飘着烤面包的香味。

楼上，女士们一边不停地聊天一边换上最漂亮的衣服。南茜遇到了姨妈奥斯古德太太，姨妈把自己的客人介绍给她，其中有两位年轻女士，甘氏姐妹，她们不太漂亮但穿得很时髦。

这时南茜的姐姐普丽西拉来了，她是个快活的圆脸大个子女孩，鼻子冻得红红的。换衣服时，普丽西拉对奥斯古德太太说：“看我们的衣服，姨妈，南茜穿起来当然漂亮，可我穿起来太老了！南茜说我们是姐妹，要穿一样的衣服，尽管我比她大5岁！我知道我丑，可是我不在乎。”她又转向姨妈的两个朋友，“我想你们也同意女孩子漂亮就容易抓住男人的心，我可不在乎男人。有个好爸爸、好家庭的女人最好单身。我就打算这样。我们丑姑娘不需要丈夫。”

奥斯古德太太赶紧站起来说：“我们要下楼了。普丽西拉，南茜，过会儿见。”3个女人急匆匆出去了。

“真是的，普丽西拉！”只剩她们姐妹俩时南茜生气地说，“你从来不在讲话前先想想！我敢肯定甘氏姐妹认为你很无礼！你差不多是在告诉她们她们是丑姑娘！”

“是吗？”普丽西拉很奇怪，“嗨，我这人就这佯，我总是讲实话。可是看看我，我也丑呀！”

“普丽西拉，你知道我是让你来挑的衣服，”南茜为难地说，“我不在乎穿什么颜色。”

“傻孩子，你穿这种颜色好看！虽然你从不会大嚷大叫或者发号施令，可你最后总能得到你想要的。我盼着看到你结婚，看着你让你的丈夫按你的意思去做，多开心呀！”

“别说这些，”南茜的脸红了，“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结婚。”

普丽西拉笑了，“我才是那个要单身的女人，如果你不喜欢戈弗雷·凯斯，还有很多别的小伙子。走吧，咱们下楼去！”

虽然普丽西拉确实像她说的那样，不太好看，可她在邻居中人缘很好，因为她开朗而且懂事。而南茜不仅是瑞福洛一带最漂亮的女孩，而且也是最聪明的女孩。

餐桌边拉默特姐妹的座位已经留好了，普丽西拉的座位在爸爸和乡绅之间。南茜觉得自己又脸红了，她被戈弗雷领到了他自己与教区牧师克拉肯索普先生之间的座位上。她知道如果嫁给戈弗雷，自己就会成为瑞福洛最显贵的女人，乡绅的妻子。可她反复对自己强调不能嫁给一个品行不端的人。

她坐下时，一贯对女士彬彬有礼的牧师微笑着说：“啊，南茜小姐，您今晚真漂亮，是不是，戈弗雷？”

戈弗雷没有回答，也尽量不去看南茜。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。可这时对晚会心满意足的乡绅对自己的儿子有些不耐烦了。他认为既然儿子太害羞张不开嘴，那么自己最好亲自说了。

“是的，”乡绅大声说，“我觉得南茜比我见过的任何姑娘都要漂亮。”

桌上所有的人都在一边用餐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乡绅的话。“大概戈弗雷还是会娶南茜！”牧师的太太小声对奥斯古德太太说。拉默特先生在桌子对面笔直地坐着，看着女儿。这是一位严肃谨慎的绅士，他认为拉默特家比凯斯家还要好。他早就决定在戈弗雷痛改前非之前不会把南茜嫁给戈弗雷。

这时金布尔先生隔着桌子对南茜发出了邀请：“南茜小姐，可不可以和我跳支舞？”

“行了，金布尔，”乡绅插了进来，“让年轻人玩他们的吧！你把南茜小姐带走，我儿子戈弗雷会生气的。我想他已经邀请南茜小姐和他跳第一支舞了，是不是戈弗雷？”

戈弗雷感到很不自在，他转向南茜，尽量小声地说：“我还没有，可我希望她同意，如果还没人请她的话……”

“不，我还没接受任何人的邀请。”南茜轻声回答，脸又一红。

“那你能否和我跳第一支舞？”戈弗雷的感觉好了一点儿。她没有拒绝自己！

“可以。”南茜冷淡地回答。虽然仍然肯定自己不会嫁给他，可南茜想尽量保持礼貌。

“好呀，你是个幸运的小子，戈弗雷。”金布尔先生笑着说，“我想已经开始奏乐了！”

客人们一对对或三五成群地起身走到大厅里，舞会要开始了。在乡村小乐队的伴奏下，乡绅把牧师的太太领到大厅的尽头带头跳起来，接下来是戈弗雷和南茜，然后是其他客人们。

跳着舞，戈弗雷感到越来越幸福。搂着南茜，他忘掉了一切烦恼。忽然乡绅的脚重重地踩住了南茜的长裙，把衣服腰间的部分扯坏了。南茜让戈弗雷带她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整理衣服。戈弗雷把她带进了大厅旁边的一间小屋，希望他们能够有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。可南茜坐在了离他最远的椅子上，冷冷地说：“谢谢您，先生，您不必呆在这儿，很抱歉让您从舞会上出来。”

“这样可不太好，”戈弗雷走近她一点儿，说，“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跳舞呢？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！”南茜的脸红得很可爱，“绅士们有那么多事可做，我肯定跳支舞没什么重要。”

“你知道不是这样的，你知道和你跳一支舞对我比任何事都重要。”

南茜有些吃惊，戈弗雷很久没有对她说这样的话了。她坚决地回答：“戈弗雷先生，我恐怕不能相信你。”

“南茜，如果我改变我的生活，你会觉得我好一点儿吗？你会——喜欢我吗？”戈弗雷知道这些话很危险，可这突然来的单独谈话的机会使他讲了比计划里多得多的话。

“我对任何人的好的变化都感到很高兴，先生。”

“你太苛刻了，南茜。”戈弗雷有些苦涩，“你可以帮我变好。我很痛苦——可你什么也感觉不到。”

“我认为品行不端的人才会什么也感觉不到。”南茜尖锐地说，忘了冷静和距离。

戈弗雷很高兴，他想让南茜和他争论，这说明南茜仍然在乎他。可这时普丽西拉闯了进来，说：“好孩子，让我看看你的衣服，我看见乡绅在跳舞的时候踩到你了。”

“我想我得走了。”戈弗雷失望地对普丽西拉说。

“你走不走我都无所谓。”普丽西拉不耐烦地说，她在仔细地看南茜衣服的腰部。

“你想让我走吗？”戈弗雷问南茜。

“随你便。”南茜尽可能恢复以前的冷淡。

“那么我想留下来。”戈弗雷说着坐下来。他今天晚上要尽可能多地呆在南茜身边，不管明天会怎么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