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卫·科波菲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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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大卫重逢老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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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决定先到伦敦,在旅馆里住上几天,把那大城市的风光景致游览个遍。我知道这一次与我上次到伦敦仓库工作时的情景会大不一样。如今我已长大成人,受过教育,身上有了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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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选择了一家取名“金十字”的旅馆,由于我看上去很年轻,他们就给我开了一间阁楼上又小又黑的房间。而我当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抱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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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,我从戏院回来,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旅馆。我禁不住脱口叫道:“斯提福兹!你还认识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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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了我一会儿,然后叫起来,“我的天!是小科波菲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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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到他,我欣喜异常,我紧握住他的双手说:“亲爱的斯提福兹,你不会知道再次见到你我有多高兴!”我记得我是多么地敬重他,我对他的敬慕又一次升华。我的双眼涌满泪花,我只好赶紧擦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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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哭,科波菲尔,老伙计!”他和善地说道,“我也很高兴见到你,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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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刚毕业,我姨婆让我在选择职业之前先到伦敦转转。你呢,斯提福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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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我在牛津大学上学,可那儿没什么好玩的事!所以我来伦敦呆几天,但这儿也很无聊,是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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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伦敦吗?”我很纳闷,问道。“我觉得很好呀!有那么多事可做可看!我刚去了戏院——那些演员棒极了,还有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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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卫,大卫,”斯提福兹笑道,“看到你这张好奇、天真的脸,这么激动,真让我高兴!现在,告诉我,你住哪个房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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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44号,在楼顶上,”我红着脸直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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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把你安置在44号?我马上给你换房。”斯提福兹找老板谈了以后,他们很快把我安排在楼下一层的一间宽敞、通风、舒适的房间,而且在斯提福兹的隔壁。晚上躺下睡觉时,我很高兴,想着接下来的几天我可以和斯提福兹在一起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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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很快过去了,我们一起看戏,参观博物馆、动物园,我们一起观光、骑马、游泳、划船,斯提福兹是一位难得的好伙伴,我比以前更敬重他了。实际上,我已经真心真意喜爱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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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,我跟他说,“你知道,斯提福兹,我必须去看看我母亲的老女仆,辟果提,我小时候她对我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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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,大卫,我记得你跟我说过。她住在雅茅斯,是吧?干吗不一起去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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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!对呀,斯提福兹!你一定很乐意见见她的哥哥及他的全家!他们都是非常友好、善良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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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即便他们只是普通的劳苦大众,”斯提福兹说。我瞥了他一眼,想弄清他话中的含义,但他冲我笑笑,我想他是在开玩笑,所以我也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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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乘坐长途马车到雅茅斯,到了之后,斯提福兹先在一家旅馆落脚,我到巴克斯家去找辟果提。我敲了敲门,辟果提出来了,她当时没认出我。我虽然一直给她写信,从未间断,但我们彼此已有7年没见面,我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小男孩了。然而,当她意识到我就是她的大卫少爷时,她激动得哭了又哭,还象从前那样把我拥在她怀里,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,我们互相说起近几年发生的事情。她说她跟巴克斯先生过得很幸福,可他现在却生病在床。她见到我是那么高兴,坚持要我在雅茅斯逗留期间住到他们家,睡那间她一直为我保留着的小卧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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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我带斯提福兹去拜访丹尼尔·辟果提。那是个黑暗、多风的夜晚,我们走近老船屋,听得里面传出快乐的说笑声。我推开门,丹尼尔、哈姆和埃米莉突然围过来,惊奇地看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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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!是大卫少爷!他长成大人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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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间我们都握着手又说又笑。我没忘了介绍斯提福兹。他们把他当作我的好朋友热情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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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啊!”丹尼尔·辟果提叫道,激动得大脸庞又红又亮。“太好啦,大卫少爷,你们两位先生选择今晚到这里!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!因为今天晚上,先生们,我的小埃米莉——”他把小埃米莉白皙的小手握在自己粗糙发红的手中并放到胸口——“已经答应嫁给哈姆当妻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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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衷心地祝贺你,”斯提福兹出于礼貌对哈姆说道,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脸颊菲红的美丽的埃米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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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卫少爷知道我有多爱这孩子,”老丹尼尔继续道,“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找到一位好丈夫照顾她。而我最信任的人莫过于哈姆!他虽然只是一个像我一样粗鲁的水手,但他朴实、真诚,我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决不会受到任何伤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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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哈姆也脸红了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,不知道是因还爱着埃米莉而妒嫉哈姆,还是为他们的幸福而高兴。然而,斯提福兹总能说出合适的话语,他的几句很得体的话让大家都觉得自在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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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过得很愉快,大家讲故事、唱歌,一直到午夜时分,我和斯提福兹才离开船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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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咳!”我们在寒冷的夜色中穿过沙滩,斯提福兹说,“多可爱的女孩!却要嫁给这么粗俗的男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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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突然说出这么尖刻的话使我感到震惊,可当我回过头看他脸上挂着笑容时,我热情地附和道:“啊,斯提福兹!你假装嘲笑那些比你寒酸、没文化的人,可我刚看到你和辟果提一家整个晚上在一起,逗他们开心!我知道你了解他们,喜欢他们,我更加仰慕你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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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停下脚步看着我,心情沉重地说:“大卫,你是认真的,对吧?我真希望我能像你这么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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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常和辟果提和巴克斯在一起,而斯提福兹常随丹尼尔和哈姆去航海、钓鱼,或者找些其他事干,所以我不常见着他。最后我们决定回伦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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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坐上返程的长途马车时,我转身想跟他说些什么,却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是满面愁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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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噢,大卫!”他痛苦地说,“我真希望能更好地把握住自己!我有时恨死我自己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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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斯提福兹!你在说什么呀!”我叫道,“你是最优秀、最聪明、最好心肠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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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谢你,大卫!”他摇了摇头,说道,“但你不知道我有多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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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坏!”我重复道,“我亲爱的斯提福兹!别胡说了!我很了解你的性格,和你成朋友是我的荣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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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之后,他的情绪有了改观,重新高兴起来。我很快忘了他的这些话,可后来我又回想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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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伦敦后,我发现姨婆早就等在“金十字”旅馆了,而且已经在那儿住了好几天了。彼此相见我们都很高兴,当晚聊了很久。她为一个问题专程来问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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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卫,”她十分严肃地说,’我一直都在考虑你今后的工作间题,你觉得做律师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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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了一会儿,“好啊,姨婆,听起来这主意不错。我承认我以前没想到过,但我想我会喜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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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很好,”姨婆说着跳起来,“既然这样,我们马上去见斯本罗先生,他是一家颇为重要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,我想他会同意收你为徒,当然我们得付学费。可几年下来你就能成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律师,而且可以自己挣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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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接着,我们实施了这项计划。姨婆付给斯本罗事务所1000英镑,我答应努力学习,尽可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律师。姨婆回多佛之前,给我租了一套小房子,位于法院附近一幢楼的顶层,我很快搬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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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开始,我每天从法院或斯本罗事务所那满是尘土的办公室工作一天之后,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区,想到我也有自己的家可回,就异常兴奋。可当我爬完所有的楼梯,走进客厅,似乎就不再那么兴奋了。事实上,我的房间看上去空荡荡的,令人抑郁。所以,孤单单地呆了两天后,我很高兴我的第一位客人斯提福兹来访。见到他后我非常开心。于是又邀请他和他的两位朋友第二天晚上到我的寓所聚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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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我是头一次搞聚餐,不知道该买什么,就从餐馆里预定了现成的一只鸡和一条鱼,又从商店里买了些奶酪和水果,还让人送到家好几瓶酒。自己一下子花掉那么多钱,真有点可怕。可当斯提福兹和他的朋友到来之后,我的心情立刻好转了。聚会办得十分成功,我们玩得很开心,我们边吃边喝边抽烟,然后又喝。我不停地打开一瓶又一瓶的酒,而且变得异常健谈,我开始感觉不对劲,照着镜子一看,自己已脸色苍白。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醉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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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提议去看戏,我们就迷迷糊糊地走出我的寓所来到街上。斯提福兹嘻笑着搀着我的胳膊。小包箱里有一个人从雾里探出头来,偷走了另一个人的钱。很快,我们坐进了燥热、拥挤的戏院,而且高高在上。戏院里有明亮的灯光,有音乐,但我听不懂演员在说什么,整个建筑物仿佛在我眼前晃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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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,有人提议去戏院的另一头看看几位朋友,所以我们又下了楼。突然,我十分清楚地看见阿格尼斯·威克菲尔,她与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坐在一起。她看着我,一脸惊讶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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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天!”我叫起来,“阿格尼斯!你在伦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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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静!”她小声说道,“别人都在听戏,你会吵着他们的!”然后她又善意地加了一句:“大卫,请照我说的做,让你的朋友送你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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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格尼斯的意见我向来都听,这次也一样。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的家,但我依然记得是斯提福兹帮我脱了衣服,把我弄上床。多么可怕、难眠的一宿!我感觉好难受!口干舌燥!而第二天上午情况更糟,我为自己所干的蠢事感到既痛苦又羞愧,还让阿格尼斯看见了我的醉态。我甚至没法向她致歉,因为我不知道她住在伦敦的哪个地方。我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,在脏乱不堪、乌烟障气、满是空酒瓶的屋子里呆了一整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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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有人给我的寓所送来一张便条,是阿格尼斯写的,她要求我到她现在住的地方去找她。我下了班就直奔她那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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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上去是那么文静,气色那么好,让我回想起在坎特伯雷城那段美好的学生生活,我情不自禁地哭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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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抱歉,阿格尼斯,”我说,“让你瞧见我的蠢样。我真没脸见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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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卫,别难过了,”她愉悦地说道,“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,我永远是你的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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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抓起她的手吻了一下,“阿格尼斯,你是我的天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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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摇了摇头,“不,大卫,如果我真是,我要提醒你——离开你的坏天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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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亲爱的阿格尼斯!”我叫道,“你是指斯提福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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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,大卫,”她回答,坚定地注视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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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格尼斯,你错了!他是我信任的朋友!他帮助我,引导我!我喝醉不是他的错,你知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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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是指醉酒的事。我是从你谈起他的话语中,从你的性格和他对你所产生的影响来判断的。”阿格尼斯认真地说道,她的话触动了我的心。“我认定我是对的。你结识了一位危险的朋友,大卫,因为你太容易轻信他人了。请记住我的话——并请原谅我的直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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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会的,只要你能原谅我的酒后失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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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格尼斯笑着答应着,然后她突然问道,“你见过尤赖亚·希普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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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啊,”我回答,“他在伦敦吗?他来这里来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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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很担心,大卫,”阿格尼斯回答,美丽的双眼蒙上一层郁忧。“我想他将要成为父亲的合伙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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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起尤赖亚·希普那僵硬的笑,他总是让人那么的不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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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那个怪物?他实在不讨人喜欢!你必须阻止你父亲与他合伙经营,阿格尼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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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格尼斯苦笑了一下,“可怜的父亲没有别的选择,你知道他常常是多么的忧郁?当然你也见过他酗酒。你知道,他非常爱我的母亲,她死后,他便不在那么专心他的工作。也就是那时他开始酗酒。尤赖亚很聪明——他知道这一切,他对父亲帮助很大,帮父亲做所有他忘记做或者不想做的事情。如今,为了能继续维持他的公司,父亲的确已经离不了尤赖亚了。尤赖亚自己则装出一幅卑谦、感恩戴德的样子,而实际上,他占据上风,坚持要做父亲的合伙人。父亲为自己感到羞愧,可也不得不同意。可怜的父亲!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帮助他!任何事!”阿格尼斯伤心痛哭。以前我从未见阿格尼斯哭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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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难过得只能说些无济于事的话,“亲爱的阿格尼斯!求你别哭了!”不过,几分钟后,她又恢复了平静,我也能告辞出来了,我答应她我会很快去坎特伯雷看望她和她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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