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K阅读网

三十九级台阶
The Thirty-Nine Steps

英文中文双语对照双语交替

首页目录上一章下一章

5 修路人的奇遇

我坐在小山顶上休息。身后的道路从河谷爬上高原。眼前是两公里的开阔地。左右则是青山。后面沿路一公里处，可以看到一间小屋冒出的炊烟，此外再也看不到人烟。只听到鸟声呢喃和流水潺潺。

现在大约是早晨七点钟，我正在等待，突然听到发动机的声音。我发觉处境不妙，因为我无处藏身。

飞机越来越近，我无可奈何地坐在那儿。它开始飞得很高，后来飞低了。我可以看见两人中有一个仔细地打量着我。后来，突然又高飞远去了。

我要赶快想办法。敌人已经发现了我，所以我估计他们会派人包围这块山地。可能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自行车，估计我会顺道路拼命逃跑。距路大约一百米处有一汪小湖，我把自行车扔下去。然后又爬到一块高地，向四周瞭望。

没地方可躲。荒原非常开阔，但对我来说无异于监狱。我向北走，走着走着看见路上大约十五公里开外有一辆汽车。在脚下的峡谷里可以看到一行人慢慢向山上爬来。北边不行。我转身开始向南。我望着前面的天边；使劲跑着，不一会儿，我觉得可以看清山上的人影了。我再折身奔向大路。

假如敌人包围了你，最好的办法是在他们搜你而不可得的时候藏着别动。然而这里却无处藏身，除了荒原、石楠丛和白色的道路外什么都没有。

后来，在拐弯处我见到那个修路人。我看见他的时候，他刚开始干活。

“我真后悔我怎么不种地了！”他说。“那么着我自己管自己。可现在政府叫我干什么就得干什么，搞得眼疼腰酸，整个是罪犯。我的头快要裂了！”

他和我年纪相仿，戴着墨镜。他干起活来，然后又停下手。

“我干不了，”他喊道。“回家睡觉去。”

我一猜便知，但还是问他是怎么回事。

“昨天晚上是我女儿的婚宴，所以我们喝酒、跳舞一直到早晨四点。可今天新的道路视察员要来视察！要么他来了找不到我，要么来了看到我像现在这个样子。无论如何，我算完了。”

当时我心生一计。“这个新视察员认识您吗？”

“不认识。他上周才来的。”

“您家在哪儿？”他指了指我刚才看到的那所小房子。

“好了，回家安心睡觉去吧。”我说，“今天我替您干活，替您见视察员。”

他盯了我一会儿，然后笑了。

“您可救了我了！这个活不难干。”他指了指沿路边的几堆石头。“把这些石头都顺着路边倒下去就行了。我叫亚历山大·特恩布尔，朋友们都叫我艾可。您说话要是客客气气，视察员会高兴的。五点钟我回来。”

我把他的眼镜和脏衣服借来，把我的好衣服给他。又把旧烟斗借来。我这位新朋友慢慢腾腾地离开，回家睡觉去了。但愿我的敌人来的时候他在家里别出来。

我往脸上、手上、衣服上使劲抹土，并且把土揉进眼里使眼睛发红。我的靴子看着不像工人的，因此我使劲往石头上踢，以便变旧一点。修路工把他的三明治留下了，我很高兴地吃了点。开始工作了，路上仍然没有什么动静。

过了一会儿，我觉得越来越热，开始一小时一小时地数时间，直到傍晚，这时突然听到声音，看到小汽车里坐着个年轻人正在看着我。

“您是亚历山大·特恩布尔吗？”他问我。“我是道路视察员。这些路沿，您修得很好，不过山下大约一公里处有个地方泛松。别忘了修一修，好不好？再见吧。”

显而易见，这位视察员把我当作那个修路工了。时间一点点过着，一两辆汽车在路上驶过，我又从流动商店里买了点饼干。最后一辆大卡车停下来，跳下两个人向我走来。以前我见过他们——从旅店的窗户里。那个胖点的瞪着一双犀利而明亮的眼睛望着我。

“早晨好，”他说。“您在这儿找了份儿轻闲差事啊。”

“有些事差点，有些事好点，”我回答。我说话带着亚历山大·特恩布尔的浓重苏格兰口音。

另外一个人则看着我的靴子。“您的靴子可不错。是附近做的吗？”

“啊，不是，是伦敦做的。这是去年有个人在这里度假，他给我的。”

胖点的用德语和另一个交谈。“我们走吧。这个人没用。”

他们又问了一个问题。

“今天早晨您看见什么人在这儿经过吗？或者骑车或者步行？”

我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。

“我今天起得不太早。您不知道，我女儿昨天结婚，我睡迟了。七点钟时我朝外边看了看，路上没人。整个上午也没见到自行车。”

那个瘦点的给了我一枝雪茄，我闻了闻就放进口袋。后来他们跳上汽车，很快就没影了。

我接着修路，这算是做对了。十分钟后他们又回来，仔细打量着我。

但愿特恩布尔先生还睡着，同时我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。不能总是修路啊。

五点差一点儿，一辆敞篷旅游车开过来，停在离我几米的地方。司机想吸烟，巧得很，我认识他。他叫马默杜克·乔普利，这个人我非常讨厌。他的心思都用在有钱人身上，用在拜访住在乡间明屋广厦的主儿身上了。我跑向汽车，拉住他的胳膊。

“你好，乔普利。”

他张着嘴，看着我。“您是谁呀？”

“我叫哈内，”我说。“您记得吧？”

“杀人犯！”他叫了起来。

“不错。要是您不帮忙，还会有另一起谋杀。把您的外衣和帽子给我。”

他遵命了。他给吓坏了。我穿上他的外衣，戴上他的帽子，再把特恩布尔的帽子戴在乔普利头上。我跳上汽车，打着了火。

“听着，朋友，”我说，“您坐在这儿别出声，表现好点。把车借给我一两个小时。”

那天晚上我开着车，觉得很美。我们开车通过峡谷时，我发现路边有几个人，但他们没留意我们。我一直开到山里，天刚黑的时候，拐上一条小路，车停在荒凉的原野中央。我把帽子和外衣还给了乔普利。

“非常感谢，”我说。“想不到你也能派上大用场。你最好快走去找警察吧。”

我坐在荒原上，望着车灯光逐渐消逝，想着当罪犯的崭新生涯。我本不是杀人犯，可是已经养成了偷好车的习惯。